夜,清冷且微寒。
冷风习习,扫荡在整个大端国,也拂过那个看似辉煌却无比清冷孤寂的地方,皇宫。
高墙深院,锁住了另一方空旷寂寥的天地。
世人都说皇宫美好,也只有身在那高墙另一端的人才知道,皇宫是最让人生寒,最寂寞,最孤独的地方。
在这里,什么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是是非非并不比宫墙外面少,甚至更激烈,更惨绝人寰,更让人心生恐惧。
翡翠儿掌着灯,疾步的向段悠然的悠然宫走去,豆大的火光,将她娇小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悠然宫里,段悠然轻薄纱衣外裹了一层狐毛裘衣,矗立在窗前,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翡翠儿进来都没察觉。
其实在以前,这里并不是叫悠然宫,因为殷炫寒长久不来,更是对段悠然的一切作为熟视无睹。于是在殷炫寒登基的那一天,段悠然也毅然叫人将这里以她的名字为名,改名悠然宫。
只是,殷炫寒对此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便再无他话。
“娘娘……”翡翠儿轻呼了一声,便不再作声,生怕惊了这个向来脾气严厉的主子。
段悠然惊然回神,只感觉窗外有一丝冷意袭来,伸手裹了裹身上的裘衣,然后转身,冷然的眼眸里让人猜不透她的心中所想。
“怎么样,殷冰嫔那边怎么样?”段悠然坐到了桌边,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淡淡的问道。
“回禀娘娘,冰嫔公主很安静,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看来是接受了这次的和亲。”翡翠儿老实的回答着。
“哦?还真奇怪了呢!”段悠然疑惑了,殷冰嫔的性格她也是知道一些,本以为她就算不会闹得个天翻地覆,也会让殷炫寒头疼一阵子,没想道会这般的逆来顺受,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
但转瞬一项,段悠然了然的笑了,说道:“想来也是,要和她成亲的好歹也个国君,是个女人应该知足了吧,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可是娘娘,如今在国势上面燕国胜过大端,她嫁过去也不过是个缓和战争的工具而已,毕竟是个异乡客,受不受宠还不一定呢……”
“就像我,”段悠然打断翡翠儿的话,冷笑着继续说道:“就像我,就算嫁给了一个帝王,就算是后宫独傲枝头的贵妃,却依然得不到皇帝宠爱,所以嫁给君王也不是什么好事。对不对?”
翡翠儿本是想借此贬低一下殷冰嫔的身份,哪想到段悠然会这般想,当即吓得跪倒在地,一脸的惶恐惊慌,颤抖的说:“奴婢不敢,奴婢该死,奴婢绝对没有冒犯娘娘的意思,还请娘娘……”
“好了,我没怪你的意思,就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段悠然不耐烦的再次打断翡翠儿的话,不过她那生冷的语气已经很明显的说明,她生气了。
翡翠儿低垂着头不敢说话,身体轻微的颤抖着,手里和背夹都流了不少的冷汗,段悠然的心狠手辣她是亲眼见识过的,保不准嘴巴一快,一个“死”字便脱口而出。
所以,就算是段悠然说了不怪她,可一听她微怒的语气,还是不敢从地上起身。
见到翡翠儿维喏的模样,段悠然竟然微微的笑了。她想,等她凤临天下的时候,整个大端国的子民都会这样匍匐在她身前,虔诚至极,却也恐惧至极吧。
到那时候,那些人的生杀大权,全在她一手在握。
想及此处,段悠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经意的瞄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翡翠儿,才慵懒的说道:“起来吧。”
“谢……谢娘娘。”翡翠儿小心翼翼的起身,依然不敢看段悠然。
“皇上呢?”
“陈公公说,皇上还在……在御书房忙。”有了先前的教训,捡了一条命的翡翠儿再也不敢多说哪怕一个字。
“这么晚了皇上还不就寝?”段悠然眉头一敛像是在问话,但她知道翡翠儿不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走,去御书房。”半晌,段悠然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话毕,人也赫然起身,迈着碎步朝着门外走去。
“奴婢这就去掌灯。”见到段悠然的动作,翡翠儿忙不措失的提起方才的灯笼,随着段悠然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灯影幢幢,因为窗户没有关的缘故,夜风偷袭进来时,火苗便会微微摆动一下柔弱的身姿。
御桌案旁,殷炫寒负手而立。
看着堆了两叠的折子,他是毫无心思的去批阅,可在这深沉的夜里,他又毫无睡意。
明天,殷冰嫔就会被他精心挑选的护卫护送去燕国了,从此,他们兄妹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殷炫寒想,殷冰嫔是会恨他的吧,因为殷冰嫔自己都说了会恨他,恨他的冷血无情。
面对殷冰嫔,殷炫寒自己也感觉是狠心了一些,为了自己的目的,搭上了唯一的妹妹的幸福,这是何其的残忍。
而且殷冰嫔这次反常的安静,不哭不闹,更是让他觉得心里愧疚。对,是愧疚,很久没有了的情愫。
“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