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皇朝皇宫内,寂寞的揽月楼早已不同以往的荒废。莫君行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邵离全程监察,修缮揽月楼。
十八年前,一个如妃,为这座幽深得不似位于凡尘的楼阁带去过几年的繁华。而在十八年后,她的女儿更是用她的一颗幽柔之心,让一代帝王倾情。位及皇后,虽不在其位,却霸占着一颗帝王之心。
揽月楼依旧幽静,楼前那一湖春水,碧波荡漾,只是那时常伫立的赏水人已不见芳踪倩影。
而今,站在那里的是在皇朝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王,如今的魔帝。他静静地站着,周身散发着的戾气,让春水也无法维持它最初的和宁,漾动得似乎更加急促了些。繁花似锦,春意宛转,却消散不了他心中积蓄的狠戾。
那个女人,当真一去不回?甚至于绝情到连魂梦也如此决绝?莫君行忍不住握紧双拳,心中更加怒意涌流。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皖水的生死之间游移。理智告诉他,皖水已经死了,可是他的感觉却执着地混淆他的理智,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皖水还活着!从来没有料到,一个女人,可以把他逼至这样的困境,进不得,退不能,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难受得紧!
他以为,揽月楼是她最留恋的地方,若她真的已死,魂梦之中,应该也会回来,回到她最眷恋的地方。但是,没有!他已候了这么久,她却始终未至!若她还活着,那何以至今派出的那么多高手,都无任何消息传回?
“皇上,御史林潜求见。”邵离走进揽月楼,看向阴沉着一张脸的莫君行。自从王妃,如今该称皇后了吧,自从皇后身死,他的主子就更加难以伺候了!性子阴晴不定不说,他甚至刻意纵容那些以诛逆贼为名的乱党,让他们有机会坐大。主子是在寻求更刺激的事以消减对皇后的思念吗?还是说,他是在培养一个能除掉他的人,就像当年他的师父对他一样?
莫君行转身,睨着邵离。“林潜?他有什么事?”
“启禀皇上,与林潜一道的还有一个女子……”下面的话应当不用他多说了!
莫君行狂肆地笑着,眼中精光乍现:“他是想给朕送女人吗?”这个林潜,未免太放肆了!看在他劝服皖水嫁入王府的份上,他才没有跟他计较,如今,他居然还敢出来卖弄?
邵离知道莫君行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除了皇后。但是,这次林潜送来的女人与众不同,所以他才会愿意来通报……
“皇上,这次林潜送来的女人倒值得皇上瞧瞧!”
“哦?朕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样的女人,值得邵离说出这样的话?
须臾,莫君行看见了邵离口中那个“值得瞧瞧”的女人,果然,很值得瞧瞧。她微微垂着头,不卑不亢地站在莫君行面前,盈盈下拜,连声音都清纯得跟这湖中的水一样。
“民女水晚晴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莫君行微微眯起黑眸,不可置疑,这个女子的确像极了皖水,该死得像!“林大人,想必你为了调教这个女人,花了不少心思?”
“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解老,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一番话说得富丽堂皇。
莫君行嗤之以鼻,面上却不动声色。“水晚晴,连名字也非得跟水挂个钩,林大人心思可真缜密!”他走到那个跪地女子面前,伸出一手,勾上她的下巴,将那低垂的脸微抬。
在视线触及那清丽的容颜时,他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眼前那张丽容,不就是他久候不至的芳踪?那盈盈目光,似有千种情愁,却不知该从何诉起!他的皖水啊,终是让他等到了吗?有那么一刻,他想紧紧揽住这稍不注意,就会从指缝间溜走的纯纯之水,却又怕自己的心急,会让她就此消散……
“皖水……”情意绵绵的呢喃,他伸手抚上那熟悉的秀颜。
“民女水晚晴。”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声音,将莫君行乍然间拉回现实。
神色一凛,他收回自己的手。“林潜,你将这个女人送到皇宫,意欲何为哪?”
“微臣惶恐。”林潜慌忙跪下。“臣只是听闻皇上对皇后忧思难忘,故而希望此女能够让皇上从悲痛中走出来。”
莫君行冷眼看着那做作的尊容:“是吗?”他再次瞟向那个自称水晚晴的女子,只见她淡然处之,无一丝忧惧,仿佛置身事外般。思绪不经意间再次回到他与皖水的洞房之夜,她也是这么淡然地伫立在窗前,身着鲜丽的嫁衣,神色却冷淡得无一丝喜气。若是这个水晚晴的淡然是林潜一手调教,那么他不得不佩服,林潜真的有两手!
“水晚晴,是吧?朕问你,你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他饶有兴味地盯着那个女子,语调也掺杂着几分慵懒,似在玩一场有趣的游戏。
水晚晴抬了一下眼,随即安然垂下。“民女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你,的确很有胆识!”在她的身上,他真的找到了皖水的影子。
“皇上谬赞。”
莫君行微勾唇角,似是没有料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好,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