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水这一昏迷,直到晚上才迷迷糊糊醒来。睁开沉重的眼皮,她只看见一室月光流泻……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响起雅如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在发呆。
“王妃,你可算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雅如走到床边,小心地扶着她坐起来,在她背后添了个软枕,让她可以舒服地靠着。
皖水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不免又是一阵失落。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失落的是什么?那难以言喻的伤心,又是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王爷……又回去了?”她总是感觉到最近他在回避着她,从慕雪峰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
“王爷在这儿一直守到傍晚,才回去用膳的。奴婢看着王爷那副神情,怕是疼王妃疼到骨子里了!”雅如知晓她的这位主子向来没什么尊卑,也敢跟她开开玩笑,调侃调侃了。
“王爷一直到傍晚才走吗?”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猜测,他终是存着一份情?
雅如使劲地点了下头:“可不是!”她转身把膳食摆好:“王妃,你一天没吃东西,赶紧喝点清淡的粥吧!”
“嗯。”皖水显得毫无兴致,意兴阑珊。
“呵!王妃,你现在要乖乖地吃好睡好哦!因为你不再是一个人,在你的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在等着探出脑袋看看这个全新的世界呢!”雅如一脸兴奋地宣告着,同时也担负起约束皖水日常饮食作息的大任。
孩子?玉手抚上腹部,一股幸福的感觉从身体深处传到手心……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冬天的夜里刻骨的寒,明月如钩,挂在那寂寞的天际。
皖水独自漫步于樨廊。
樨廊是整个涟水阁中,她最钟爱的一处,也可以说是她唯一中意的一处。
白日是流水抱曲河,一桥宛垂虹,下映碧波绿,倒影逼游人的景象。到了晚间,就更有一番风情了。一派“风过有声留竹韵,月夜无处不花香”的诗情画意!尤其是在这寒冬的夜里,梅香和着晚风,悄悄然地飘来,宛若在跟她捉迷藏,时而缭绕,时而回旋,时而逼近,时而盾远……
静静地聆听风吹竹叶声,皖水正欲往林中更深处时常逗留的小亭台走去,突然瞧见那里一盏微弱的烛光,跟月辉相互映衬。一道人影就坐在那亭子里悠哉地自斟自饮。
她身子一僵,感觉所有兴致都无影无踪。转过身子,她准备往回走。
“王妃既然来了,就一块儿来坐坐吧!”不带一丝温暖的声音不知是本来就冷冽,还是被晚风消了温?
皖水微微转过身子,仰头,视线穿过阴影,定在栏杆内半明半灭的身影上。
“上来!”命令的意味浓厚。
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黑影,一动也未动。
黑影倏然腾跃而下,翩然落于她身前,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王妃在恼本王吗?”笑意不经意流窜,皖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玩具,正被主子评估着能给他带去多少兴致。
她不发一语地转身,不想跟他耗在这儿。心里一股闷气,无处宣泄,直闹腾得她浑身不自在!
可是莫君行的动作显然比她快得多!他飞快地抄起她的皓腕,接着不由分说,铁臂环上她的纤腰,脚跟一提,两个双双飞跃至小楼亭中
莫君行松开对皖水的钳制,径自坐到一侧的石椅上,执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接着一个仰头全灌了进去。
皖水沉默地看着天际的月亮,那么亮,却又那么清冷……
那抹娇靥近在咫尺,或许是酒意的催鼓,抑或是月色太过撩人,莫君行近乎痴迷地凝视着那绝美的容颜。
这个冰霜女子呵,若是解语应倾城,任是无情也动人啊!
双手撑起下巴,一双眼在她身上兜系着:“皖水啊皖水,你有颗冰冷却又心事重重的小灵魂,外表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这里……”他的手慢慢覆上她的心房,灼热的体温透过衣物,直直烫进心里,烫进灵魂深处。“这里可否因本王而融化?本王相信那覆雪经霜的心底深处必然埋着一颗火种,只是缺少一个火引……”
这个女子,至今,已几乎笼络了他所有的心思。他甚至一度忘记当初娶她的目的。
是的,他娶她本是为了报复,本是为了征服……但如今,他或许应该改变一下了……
报复,只是一个祸乱天下的借口!只是日以继夜在仇焰中翻滚,积下了多年的怨忿,于是急欲宣泄。皖水没有错,唯一的错只是错投身于帝王家!她的出现甚至消停了他体内折磨人的烈焰,让他一度可以安稳入梦……
征服,只因她是唯一一个被预言可以牵制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破坏他颠覆皇朝的人!他绝不允许有人可以凌驾于他之上!
但,时至今日,她的影响已然不可小觑。或许,她已在冥冥之中牵制了他,或许,她已在无形之中颠覆了皇朝……但是他并不排斥这样的改变,只要她还在他身边……
又是一杯烈酒入肚,莫君行微微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