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泪的控诉(1 / 2)

出嫁的日子如约而至,被遗忘了十七年的揽月楼继如妃得宠之后,再度迎来一次繁华,一次短暂的繁华。

赐婚圣旨一下,每天都有人前来打扫装饰这座冷宫。里里外外,窗幔纱帐,无一不换。如今再看上一眼,谁能料想到,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在几天前还是阴冷的冷宫?这位坐在梳妆台前遍身绫罗的公主,曾经是冷宫中被遗弃的孤女?

皖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任由倩姨仔细地挽着头发,插上凤钗。离了这揽月楼,她可还有家?离了那个人,她可还有梦?十年,十年以来,他是她的梦,是她的归属,是她的寄托,从今以后,当生命中不再有他,她该何去何从?身如浮萍,心若残蕊,当最后一丝温度被抹杀,除了那积压多年的恨,她还有什么感觉?

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妙龄女子匆匆进入,恭敬福身:“奴婢拜见皖水公主。”

皖水微偏头,瞟了一眼这张陌生的面孔:“有什么事吗?”

“奴婢雅如奉辅政王之命前来为公主梳妆,伺候公主上轿。”

辅政王?皖水冷冷地拒绝:“本公主自有人伺候着,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她转回头,示意倩姨继续。

“公主,王爷有命,公主嫁入王府,揽月楼的任何东西,包括人,一样也不能带入王府。除了公主自己。”

皖水放置在膝上的玉手慢慢地绞弄在一起,脸上却波澜不兴。“王爷是想让本公主孤身进入王府?”

“王爷说了,王府内一切俱全,公主不必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他就是想让她在王府里孤立无援吧!皖水扯出冷冷的笑意:“请你转告王爷,既是他的吩咐,本公主照办。”

身后的倩姨放下手中的金钗,急急说道:“皖水,这怎么行?你一个人嫁进王府,倩姨怎么放心?”她看向雅如:“这位姑娘,我是自幼服侍公主长大的,你跟王爷说说,让公主带上我这个老婆子吧!”

雅如为难地说道:“王爷的命令向来无人敢拂逆,你何必给公主添麻烦呢?”

皖水握住倩姨微颤的手,感受那粗糙的皮肤带给自己的温暖:“倩姨,你陪了皖水十七年,操心了十七年,可以把心放下来了。皖水走后,你就出宫去,四皇兄会帮你把生活安置好的。以后,不要再牵挂着皖水,皖水会好好照顾自己。”且不论莫君行出于何种目的,提出娶她,就凭那些风言风语,就可以断定这个人是个可怕的恶魔!那辅政王府只怕可以跟地狱相提并论了!自己是逃不掉了,怎么可以再把倩姨拉进去?

安抚性地拍了拍倩姨的手背,皖水看向雅如:“本公主可以拜别母妃吗?”

“公主请便。”雅如稍稍挪开身子,以便皖水通过。

走进一间幽暗的房间,皖水抬起泪湿的眼眸看着如妃的灵位。回想起七岁以前那段日子,仿佛可以看见美丽的母妃像秋日里的花儿一样在瑟瑟秋风中渐渐枯萎,容华不再,最终连飘散在空气中的那一丝幽香也随风而散。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妃逐日疯癫,神志越来越癫狂,以致于最后连自己都不认识。依稀记得母妃爱极了水,听倩姨说,怀孕伊始,她就兴高采烈地计划着,若是男孩,便取名彦水,若是女孩,就以皖水为名。后来她更是时常坐在水边,愣愣地瞧着,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等待。最后,她甚至把性命沉没在那汪水中……母妃性如水,柔和温顺,婉约动人,可是在这寂寞的后宫,当君恩渐薄,她的心也成了一湖死水!

皖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母妃的悲哀,如果没有倩姨多年的陪伴,如果没有四皇兄多年的照拂,她,是不是会跟母妃一样,放任自己陷入疯狂,这样就不会痛,不会殇了吧?

母妃,皖水就要嫁人了,您若是看见,该是笑,还是哭呢?

抹去苦涩的泪水,皖水回转身子,却看见身后的倩姨双眼湿润,目光还锁着那个灵位。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只见雅如正恭敬地候着。罢了,走吧!最后看了倩姨一眼,她从她身旁经过,走到雅如面前,将纤纤玉手交到她手上,从此,命运可还能由自己掌控?

倩姨看着如妃的灵位,泣不成声。小姐,你看见了吗?你看见自己的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你的死归于她的过,为什么所有人都把祸水的罪名扣上她的身和心?你知道的,她不是祸水!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你解脱了,可是却把她独留地狱,任她挣扎!为什么不多赐些福分给她?

戴上凤冠,披上霞帔,皖水宛若仙子坠落凡尘,袅袅婷婷地步下揽月楼。一步一步地向正殿走去,那里,有她未来的夫君,有她没有任何记忆的父皇,有她从未谋面的兄弟姐妹……可是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她乐于见到的,除了他……

“皖水公主拜别皇上——”司仪扯着嗓门喊道。本来皇上是不愿这么麻烦的,再说一个被称为“祸水”的女儿,他也不愿接近。可是,莫君行执意要按规矩办事,那这拜别之礼也就非举行不可了!规矩?他莫君行,何时把规矩放在眼里了?现在,居然理直气壮地说按规矩办事!

因为只戴了凤冠,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