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该有个理由吧!”马国道好不容易才把那口又苦又涩的咖啡吞了下去。
“爸爸,我不想对你撒谎,但我是真的不想念书了。没意思嘛!”
“那你想帮什么?”马国道在让步,他已经快失去一个亲人,不能再失去这个女儿。
“我想到青龙帮里帮你做些事情。”她渴望着、祈求地望着父亲,一脸的严肃,那样娇嫩的严肃,令人不忍拒绝。
“你是迟早都要接我的班的,等你完成了学业,好吗?现在发展这么快速,而且青龙帮也在漂白了,必须要有丰富的学识和灵敏应变的头脑。”马国道试着跟她讲道理,以前都是打打杀杀的,现在要跟女儿讲道理,还真的有点不习惯的。
“我愿意从下层做起,爸爸!我愿意替您分忧!即使你现在叫我去扫地倒茶都可以,但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够做得像样的。”
陈泰川不知道她是受到谁的挑拨了,会想出这个奇形怪状的馊主意?她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想当震惊艺坛的天才画家,一下子有想马上掌大权做威风八面的女继承人。
她也不上磅秤去称一秤,自己有多少斤两。
十九岁!可笑可悲又可气的十九岁。
再这样下去,全家人不被她整疯才怪。
“这件事,对你来说,十分重要?”马国道做最后一次求证。
“是的,爸爸!”马嫣然认真地点点头,态度诚恳,益发让人摸不清她心里又有什么歪点子。
“这事我会和你表哥好好商量的!”马国道对她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本事伤透脑筋了。
“好!在你们商量好之前,我保证绝不轻举妄动!”马嫣然的话咋听十分漂亮,但实际上威胁的成分已经叫陈泰川头疼欲裂。
…….
马嫣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急着办。
不过这回她没带《犬夜叉》和《凡尔赛的玫瑰》之类的漫画书,也没有买牛肉干。
看霍绍峰既没有伤疤,也没有疼痛的,除了气色差一点,嗓门到还是那么大,八成没什么重病,犯不着郑重其事。
也许是心病?难道是若卉?
嘻嘻!《梁山伯与祝英台》那山歌仔戏中不是唱过“心病要用心药医”的吗?凭她马嫣然,只要放马过去,必可药到病除。
马嫣然买了几朵小茉莉花,串成花圈,戴在腕上,向中心医院出发。
一路上,茉莉的香味,颇令人陶醉。
出了电梯,她把脚步放,哈哈!她要给霍绍峰一个惊喜!所谓“友情的安慰”的是也。
病房的门没有关,她偷偷摸摸的“摸”了进去。
她才一把门开了条缝,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背影,那是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蔓娜维。
怎么会是她?马嫣然恍若被雷击,面色惨白,像个僵尸般不敢移动分毫。
她的震惊,的确无可比拟。
若卉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今天早上,她在麦妮卡早餐的咖啡中下了安眠药。
因为,她一定要见到霍绍峰最后一面。
她知道,自己已经差不多了。
生命的尽头。
是这样的无可奈何啊!
这个星期内,她昏过去十多次,不用再去做断层扫瞄,她都知道那个瘤更扩大了。
若卉凄然地笑了。还有几天?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麦妮卡和马国道还预备瞒着她多久?
没有用了!真的,没有用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该勇敢起来的!勇敢!正是迷这两个字!她从烽火连天的泰国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逃出来时,不正靠着这两个字?她在南海漂流中,与母亲生离死别,声嘶力竭地漂向茫茫天涯时,那求生意志不是这两个字鼓舞着心胸吗?
现在,虽然已走到明知不可挽回的尽头,她也扔拥有着这两个字。
勇敢——并不难。
它与懦弱只一念之差,却能扭转最坏的一切,能在事先做好安排,能在事情发生时,平静、不逃避、不畏缩地面对。
若卉知道自己能办得到。
好好地,快乐地,去对心爱的男人道一声再见。
他们要分开了,是的!他们将永远分开,但在这之前,她还能有效地运用扔属于她的一点时间。
做人,应该有始有终,不是吗?
所以,她冷静地在麦妮卡的咖啡中搁了安眠药,冷静地看着她陷于昏睡,然后,冷静地出发到霍绍峰的办公室去。
没想到她得到的是一个令人十分震惊的消息——霍绍峰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