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劲天愣在当地，悬在空中的手，迟迟没有放下，脸上盈满了无奈和悲伤。

“你出去！”司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

交代好工作，尾随而来的宋钧正要进来，却被秦羽转身拦下。

“你别进去。”秦羽语气坚定地道。

宋钧明白秦羽是怕他进去，会让司老爷子更加生气。

他默默地回了走廊，其实他对司老爷子还是有些愧疚的。

因为当时若不是司老爷子同意他进入司诚，并答应给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他也不会有今天。

他恨司劲天、恨司梦琳，却毫无理由恨这个老人。

此时，司劲天也走了出来，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点燃了一支烟。

秦羽再次走进病房，默默地走近司老爷子，将他扶起，让他能舒服地靠在枕头上。

“坐吧。”司老爷子语调稍微温和了些。

秦羽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司老爷子说话。

司老爷子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问出一句让秦羽没有想到的话：“亦轩在哪里，你知道吗？”

秦羽疑惑地看向他，黯然地摇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司亦轩的下落呢？

司亦轩又怎么会让她知道呢？

“小羽，我并不是想害他才问你的。”司老爷子哀伤地道。

秦羽赶紧澄清：“司爷爷，我的确不知道，不是故意隐瞒您。”

司老爷子失望的点点头，“是，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们。”

秦羽沉默不语。

司老爷子继续道：“小羽，要不是我之前宣扬他们内部斗，今天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对不起亦轩，更对不起他爸爸。”

说到最后，司老爷子几欲落泪。

秦羽从司老爷子房间出来时，思绪一直沉浸在司老爷子告诉她的事情里，久久不能自拔。

心里泛起一阵阵心疼，为司亦轩疼。

司老爷子告诉了她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司亦轩的父母是在学校里自由恋爱认识的。

可是，对司亦轩父亲一直期望很高的司老爷子自然不满意他自作主张地选择一名非政界、非商界的女人。

他处处为难他们，不允许他们结婚。

可是，他们还是偷偷地领了结婚证，怀上了司亦轩。

自从司亦轩出生后，司老爷子的重点就转移了。他想儿子不争气，就把所有希望放在了孙子身上。

司亦轩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像普通孩子般生活，摔倒了从来不会有人扶，吃什么食物、几点睡觉、几点起床，每天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不能笑，完全是依照固定的模式生活。

这些或许都不算什么，还有突发性的训练。

偶尔被丢到原始森林、偶尔被丢到荒山，有时候被放到乡村，只是为了训练所谓的应变能力。

各种搏击，各种枪法、各种武力争斗等等，不仅仅把他的空余的时间占得满满的，还经常受伤。

受了伤，也不会有人帮他处理，只是丢给他一些常用的药物。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外在的伤害，或许并不是致命的。

更让人心酸的是，他无人依靠，无人疗伤。

他的父母因为受不了司老爷子的作法，几度与之争吵之后，被司老爷子赶出了家门。

一个几岁的孩子，孤零零地经受着这些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而更为险要的砍是从他十五岁开始。

就在他十五岁那年，司老爷子正式宣布他为司诚的接班人，五年内司老爷子会退出管理位置，将他扶上位。

从这一天起，司亦轩经历的不再是称之为考验的东西，而是真枪实弹的攻击——司劲天的攻击。

司劲天以司家祖训为由，向司老爷子提出要与仅仅十五岁的司亦轩公平竞争。

在这之后的两年，司亦轩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考验，司劲天对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和各种陷害，司亦轩因为经验不足，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秦羽想，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司亦轩欠下了尤染衣恩情的原因。

就在他坚强地熬过了两年后，他的父母终于找到了机会，把他救了出去。

可是，却遭到了司老爷子的追击，在这次追击中，司亦轩的父亲车祸身亡。

司亦轩则随母亲四处躲藏，最后终于找到了机会前往美国，算是躲过了一劫。

司亦轩不到三十年的生命当中，却经历了这么多坎坷和变化。

秦羽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司亦轩总是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

她的经历、她的苦楚在他眼里，又怎么算得上是苦呢？

秦羽此刻无比思念着那个人，那个为她渐渐改变的人，那个总是直接用行动来保护她、呵护她的人，那个不善于表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