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被直升机的前灯照得通明。

紧跟着直升机巨大气流的是一片厚厚的迷雾。这种迷雾刺激性极强，让人根本睁不开眼。

秦羽只感觉到耳边一阵轰鸣、眼前一片迷茫，听不清声音，看不清方向、辩不出人影。

“是张杰城，别让司亦轩跑了。”

远处，传来尤染衣的惊呼声。

或许，其他人不知道这是虚云堂特制的迷烟，但是尤染衣却是无比清楚的。

她此刻是不甘的，她不能让张杰城带走司亦轩，即便司亦轩是死，也要死在她的面前。

可是秦羽此刻是惊喜的，他有救了，司亦轩有救了。

她相信，张杰城一定能把他救出去，一定能把他医治好。

秦羽拼命擦着眼睛，企图看清一些，看看司亦轩的方位、看看司亦轩的状态。

可是她怎么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就当她不知所措时，一个熟悉的气息拂面而来，随后是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手心。

是他，他先找到了她。

每次，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走。”司亦轩一个简单的字，却藏着太多让秦羽为之落泪的情感。

他没打算丢下她？他是相信她的吧？他没有被她刚才的话所迷惑吗？

秦羽渐渐将手伸出，去握住那个冰凉的手指。可是，她的另一只手却突然被人紧紧握住。

是宋钧！

宋钧抚上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即便是在不停飞转的轰鸣声中，秦羽依然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句话。

只是这一句话，瞬间改变了秦羽的心情。有欣喜变成心忧。

宋钧也只有机会说一句话，因为这话一完，他就中枪倒地。

秦羽也只是听了这一句话，就突然用力抽离了放在司亦轩掌心的手。

当司亦轩想要再次拉住她抽离的手时，秦羽已经退出了几步。

“亦轩，快带秦羽上来呀。”张杰城收起枪，大声催促。

枪是张杰城开的。

只有盘旋在半空的张杰城才能看清底下的情景，看见秦羽被宋钧拖住。

秦羽深深揪了一眼司亦轩的方向，这一次她走不了，她俯身靠近宋钧，柔声问：“宋钧，你怎么样？”

司亦轩惊讶的叫道：“秦羽。”

他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的，他不计较她刚才伤人的言语，不怀疑她的用心，他不顾一切冲过来，只因为相信她。

她却在这个时候，只关心那个男人。

难道她刚才说的都是实话？难道她一心一意想得只是离开她？难道她早已跟老相好合谋？难道真是她害死了吴叔？

他用力抚着自己受伤的腰部，再一次狠狠呼道：“秦羽。”

秦羽心里的弦咯噔一声，泛起了许多酸楚。

可是，她不能回头。

就在此时，司劲天的人基本适应了眼前的迷雾，纷纷赶来。

“快呀。”张杰城大声吼道。

几声枪响击破长空，直升机发出不正常的轰鸣声，显然是中枪了。

秦羽心里一阵急切，她心一狠，柔声哭道：“宋钧，你没事吧？你不能有事啊，你快起来带我走，快带我走，司亦轩要抓住我了。”

“秦羽！”司亦轩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你真的跟他合伙？吴叔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秦羽心里咯噔一声，不，不是她。

可是，她依然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是，是他不识相，非要带我走。我恨你，我怎么能跟你走？你害死了我爸，你害我失去了所有，失去了宋钧。今天，我要讨回一切，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感觉！”

司亦轩一个跨步想直奔秦羽身旁，紧紧掐着她的下颚，问问她，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她难道感觉不到他对她的一丝丝感情吗？她竟然害死了吴叔？

可是，他没能如愿。一个踉跄，他摔倒了地上。

很快，一个人将他扶起，拉向直升机下方。

“放开我。”司亦轩冷声道。

张杰城只管用直升机放下的绳索狠狠绑住重伤无力的司亦轩，根本不打算回话。

又是一阵枪响，张杰城中枪，闷哼一声，“妈的，你走不走，你想我们都为你陪葬吗？”

司亦轩一震，不再反抗。

张杰城吹起口哨。

直升机立即径直升空。

空气中的气流越来越弱，迷雾越来越淡。

秦羽站在原地，看着越走越远的飞机，心渐渐下沉。

猛然间，她触及到那个冰冷黝黑的眸子，她的心凉了。

他这次一定恨死了她，一定恨死了她。

可是，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差错，一个停留，都会失去他或者小离。

她心中暗道：司亦轩，你活下来，恨我也无所谓。

可是眼泪却已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