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陆世平之手。那张‘甘露’被‘锦尘琴社’瞧上,重金收入,他们亦想办个试琴会,递帖相邀便为此事。”
苗二爷沉吟道:“三弟,‘幽篁馆’经过一场大火后重建,那位陆姑娘便不知去向,你一直想打探她下落,原来是因她那手制琴功夫?”
苗沃萌一时间有些怔忡。
他究竟因何寻她?
那个为了护住师父、护住身边所有人,而对他使出威胁、禁锢、乞求、利诱等等手段的姑娘,她赠琴,他接受她的“贿赂”,她跪地拜谢,他也守诺了,那么,他寻她又是为何?
是因惜才、爱才,欲为苗家延揽她这位制琴师吗?
他心绪波动,思绪微紊,却听苗二爷又道——
“‘锦尘琴社’买下陆姑娘的‘甘露’琴,或者对陆姑娘这般的制琴师亦上了心。我这边遣人留意一下‘锦尘琴社’,关于那位陆姑娘的下落,说不准能探到丁点株丝马迹。”
“二哥……”
“嗯?”
“已无须再探。”
“咦?为何?”苗二爷挑了挑眉。
苗沃萌将杯缘凑至唇下,五官轻敛的模祥略感神秘,徐声答:“我已知她人在何处。”
今日是苗沃萌的“坐堂日”。
每个月有一天时候,‘八音之首天下第一’的苗三爷会在‘凤宝庄’旗下的琴馆露脸,或与琴师们相互切磋琴艺,或是当一天教琴先生,对一群被爹娘送来习琴的娃儿们,还得手把手亲自点拨琴技。
能跟出来瞧苗三爷授艺,陆世平自然抱着满满期待。
只是今早在回廊上遇到昨日返回‘凤宝庄’的苗二爷,她谨守奴婢本分,福身作礼后,人立即退立一旁等主子先过。
但……苗二爷没走。
他就两手盘胸,把她从头看到脚,嘴角勾起,笑无声。
她瞬间记起卢婆子曾提过的事,说二爷尽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而他盯着她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毛,像似……她是件上选好货,能卖上好价钱。
终于挨过二爷诡谲的探究,适才上马车前,恰遇苗大爷出门,他老大遂过来跟马车上的苗三爷说了几句,跟着,苗大爷一双眼忽然扫向她。
她什么事都没做的,就安静立在马车边,但苗大爷那眼神……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跟苗家老二打量她时的目光颇相像,皆让她颈后寒毛悄立,头皮一阵阵发麻。
是因那天清晨在藏琴轩里的事吧?
苗沃萌和她同榻窝着,大爷撞见,或者也告诉了二爷,所以他们才那样瞧她?
可那时苗大爷明明是要赏她一顿排头的,今早他瞧她的目光古怪归古怪,却不似作怒……
欸,想不明白啊……然而最最教她迷惑的,仍是苗沃萌的态度。
仿佛她对他的轻薄举止,从未发生过。
她没有强吻他,没有不要脸地吻进他唇齿中、试图勾引他的舌……
他待她一如往常。
反观她,这两日跟在他身边伺候,偶尔不经意碰到他的指,她都觉气息一窒,肤上热麻,不争气啊不争气。
马车轻摇轻晃,车内仅苗三爷与她,两竹僮今日被主子留在北院里习字读书,功课甚多,还得赶在主子回府前做完,因此今日仅她陪主子出门。
陆世平静坐不语,抬睫望着坐在对面、身躯随马车轻晃的苗三爷……不得要叹,他外貌实是得天独厚,连灰扑扑的衣色都能穿出风华。
他很沉、很稳,玉面迎向半敞的窗帘子,墨睫微敛,似在感受风中春信。
她目不转睛直看,那是一幅太美的画,让她心里渗出点莫名甜蜜、也渗出一些些涩然,她几是忘记眨眸,直到他像察觉到什么,迎风的面庞缓缓调转过来。
他又在“看”她。
但她多少有些长进,尽管顿觉惊慌,亦能把持住、能粉饰得极好,不会失措。
她其实也能假装,装作自己根本没在看他,没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只是心底压着一股莫名情绪,闷闷的、沉甸甸,她想过又想,扪心自问了几回,才约略抓到一丝朦胧心思——
她竟颇在意他的“一如往常”。
这般云淡风轻的苗三爷,委实教人着恼。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一路无话。
抵达苗家位在城中的琴馆时,两名策马跟出的护卫见琴馆前围了太多欲一睹苗三爷风采的男女老少,遂让马夫悄悄将车绕至后门,苗三爷便搭着贴身丫鬟的小臂,一手持盲杖,从后门徐徐步进馆内。
一进后门,馆主以及负责打理琴馆大小杂务的管事很快已前来相迎。
苗沃萌温文有礼地与他们寒暄,最后被迎至二楼的习琴敞轩。
轩室为六角形,六面大窗此时敞开三面迎接天光,余下三面则半落卷帘轻掩。
从踏进后门、穿过院子、走廊道、上楼,陆世平足可感受到无数道崇拜目光,那些琴师们和馆内仆婢,有些是光明正大瞧着,有些就含蓄些偷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