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窝颤嗦;流到脑袋,红潮全往上头冲——
真、真好听的嗓音……
令人通体颤麻呀……
“对呀……”她屏息,等他夸奖。心里想着,这一回的成品有点小,下一回,她找颗更大的石子,养出来的珠,也会大些,气派些……
笑得俊儒、玉凝出来一般的男人,双鬓长发,柔柔地,垂在胸前,与雪白衣襟辉映,他的眸,带点弯弯笑意,变成一潭深邃潭水,薄唇,开合:
“也不过如此,没什么特别,一般贝蚌孕出的珠,轻易都能胜过。”他笑,却说出了让她笑不出来的话。
那么清隽沉稳的嗓,娓娓道来“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不见”的残念口吻,混杂在俊雅笑颜里,像支无形刀刃,一剑,刺穿她的心窝——
“虽、虽然看起来,和一般真珠没、没两样,但质地不同,我的真珠……比较坚硬,不容易破……”她还想替自己列出优势,偏偏说着说着,逐渐心虚起来,口气变得又小又弱。
她一顿,嗫嚅道:“你不是说……我们孕出的真珠,和你们龙族宝珠相似?我没见过宝珠,所以不是很肯定……如果是真的,一般贝蚌当然做不到嘛,不然,我们怎会被取名叫龙珠蚌?”能和“龙”挂上关系,多多少少,还是有他们独特之处吧……
自己辛苦大半年,忍受石子在肤上刺痛、摩挲、刮伤的疼,才养出这么一小颗真珠,却没得到他的激赏,仅有淡漠,她心中小小失落。
她幻想过,她带着珠子来找他,他会眉开眼笑,手捧贝珠,再三轻抚,指腹流连于珠身上,很是喜爱,赞赞呢喃着:真是漂亮的小东西。
让她一边害羞回应“你太过奖了啦”,一边又能骄傲拍胸说“你喜欢就好”……
幻想,果然只是幻想,纯粹是她自己勾勒出来的美梦。
眼前才是真实的。
“你……不喜欢哦?”她谨慎地问,浑圆大眼瞅着他,观察他,问完,又恼自己的自讨没趣,何必要自取其辱。
“增长见闻,无所谓喜不喜欢。”他实话实说,他对金银珠宝总是无感,不若一曲音律来得专注。
就算有喜欢,也不及她惹出的天大麻烦,这颗小珠子,能解决如今的发展吗?
即便拖着这只蚌娃,赶回大厅,将虾兵误传的谬言,做出澄清,他那位龙主父王,岂会轻易收回成命,他的龙主颜面,哪能挂得住?
君无戏言。说出口的话,要再咽回肚里去,比生吞火炭更加烫喉,况且,已是全城人尽皆知的消息,临时扭改,不如将错就错——他父王,定会这般决定。
反正,你没娶,她没嫁,凑合凑合吧,肚里没孩子,赶快补怀一只就好,让一切成真,比较省时省力。瞧,他连他父王的说词,都能猜想出来。
父王倒还好打发,近来,孝顺过头的五弟狻猊若插手,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的眼眸一紧,眉心浮现一道淡淡蹙痕。
珠芽虽有些迟钝,还是看到了,捧珠的柔荑软了下去,有气无力的,以为他是对着她和她的真珠,皱起眉头……
她是想来让他开心的,不是要害他……露出这种神情。
“珠子是因为你才有的,给了你,随便你处置,看你要拿它当饰品串……”瞄了一眼他腰侧的流苏垂饰,一颗颗又大又圆又刺眼的白真珠,嘲弄起她的不自量力,硬是逼她把话吞回去。
好啦,她的珠子小之又小,串成饰品,太没有存在感,完全惨败。这个提议,她自己第一个否决掉,幸好,真珠效用多,还能有第二种使用方法:
“或是要磨成粉喝,都由着你……”那颗珠子,从她嘴里吐出来,再被他吃下去的幻想情景,教她的脸色,倏地红透了。
“……”这么小不隆咚的一颗,磨成粉,能剩多少?边磨,边需小心不能喘气,否则一口气吁出,它飞散得连半粒尘埃都不存。
“我……只是要把珠子送到你手里,那……现在,我要走了。”垮着双肩的小女娃,连头顶双髻,都像丧了气一般软垂下来,情绪表现太明显,仿佛受到严重大打击,让她失魂落魄,眼眶粉粉红红的,泪水酝酿。
他没有要留她,一点打算都没有。
她若自己离开,倒不失为解决办法,大龙子妃连夜潜逃,遍寻不着,久而久之,无人会再提及此事。
他的双眼,静静传达——
走呀。怎么还不走?不用我开口送你吧?
两人相视,他笑意加浓,眸光更温柔,暗喻亦加倍明显——
附送笑容一个,你可以瞑目走了。
“你父王那边——”她猛然仰头,想到一个可以暂缓离开的正当理由。
“你毋须担心,收拾善后,我来。”马上驳回。
“我怕你父王为难你,所以还是同你一块——”两个人,也好壮胆。
“不用。”拒绝得很决断。
“……你父王对我很慈善,我猜想,他挺喜爱我的,我说不定能帮上一些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