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让我昏了又醒,醒来又昏,眼泪从来没断过,我求医生为我做剖腹产手术,但胎儿已经到了宫口,何况各项指标正常,生产是最好的选择,我这名医生曾经看过无数鲜血淋漓的手术场面,如今却期待着有把手术刀划破我的身体。
是谁说,生产不痛,痛,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当那声响亮的啼哭声传进耳膜时,我已经用尽了全部力量,来不及看他一眼,便昏沉沉的睡去。
和煦的阳光温暖的包容着我,慵懒的睁开眼睛,窗外一片艳阳。微微动了一下,安娜立刻站在我面前,端起水杯递过来,我摇摇头,环视房间,想看看孩子。
“宝宝呢?”
安娜满脸堆笑,“在监护室,先生跟着呢。”她放下水杯,拿起毛巾弯腰到我面前给我擦手,“是个男孩儿,2800g,除了有点轻,其他都很好。”
我欣慰一笑,其实孩子有点早产,没有大问题就好。
安娜帮我稍稍做了梳洗,康复护士也已经到了面前,开始做复健运动,我有点儿奇怪,怎么刚生产完就做复健,忍不住问了一句,没想到已经睡了两天,打击,压力,还有生孩子的疼痛让我足足睡了两天。
刚刚做过复健,马钢抱着双臂走了进来,见我醒了,冲我邪魅一笑,还是从前的样子,而我却突然想到了他交给秉良的那些照片,想到了那个侩子手,神情有点儿恍惚。
“宝宝长得真丑。”马钢坐到沙发上,手插-进口袋拿出手机。
“难看吗?”我着急的支起身体,安娜立刻按住我,摇摇头。
“新生儿都是那个样子,马先生没生过孩子才会这么说。”
马钢瞪了一眼安娜,安娜耸耸肩,我想想也是,谭柏霖和我都不难看,孩子必定也丑不了,慢慢就长好看了。
“蜷在一起,乍着两只小手,就知道吃和睡,以后肯定睡成罗圈腿。”马钢翻看着手机,一张一张的拨着屏幕,“哎,哭起来脸就跟包子一样,那么多孩子里面数他最娇气。”
我的心因为这个新生命慢慢温暖着,也好奇宝宝长的什么样子,抻长脖子去看马钢摆弄的手机,他还故意躲着我,让我更加心急。
“五哥,你手机里是什么,有那么好玩儿吗?”
马钢拿着手机快速的在我面前闪过一下,是照片,我儿子的照片,“五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求你了。”
我着急的快抓狂了,马钢就是不给我,拿着手机两只手抛来抛去,故意逗我,我急了,一下抱住他,他微微一怔,依旧不松开手里的手机。
“给我看一眼,五哥,就让我看一眼。”即便控制住他,他依旧不罢休,直到秉良进来马钢才松开手。
宝宝长得真的挺难看,塌鼻梁,肿眼泡,细细的眼睛闭着,两条眉毛还好,头发也不怎么黑,毛茸茸的样子。手指摸着屏幕上的宝宝,想到的却是谭柏霖,眼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秉良递过一张纸巾,坐到床边搂着我的肩头。
我肆无忌惮的哭起来,因为这个孩子,也因为那个让我难以接受的真相,心里纠结着,亟待发泄。
秉良紧紧的抱着我,抚着我的头发,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更深切的了解我此时的情绪。
“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宁可不知道真相,为什么是他。”我满脑子里都是唐成的样子,此时恨毒了他,却不肯开口诅咒他,即便他做了天地难容的恶事。
我再也找不到借口原谅他,帮他,我们之间本来以我的“死亡”而结束,现在却是以杀夫的恨开始,看到我和谭柏霖的孩子,我会更想起他,永远忘不掉他。
“哥,我恨他,他为什么那么狠,我却一直相信他爱我。”
秉良拍拍我的后背,轻轻叹了口气,“孟瞳,小鱼的一切就让她过去吧,她死了,一切恩怨都埋葬在那座墓碑里,上天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从头再来,别让仇恨蒙蔽了心。”
“你叫我怎么能忘掉,是他一手毁掉我的一切,我不能原谅。”
“看看你的孩子,你恨,孩子便要和你一起恨,被仇恨纠缠一辈子,你愿意让他过这样的生活吗?”
秉良捧起我的脸,揩净脸上的泪痕,“你看看我,哥曾经因为复仇失去了一切,直到现在还一无所有,没办法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还搭上了亲骨肉的性命,你想要宝宝也过这样的生活吗?”
他的眼里满含着热泪,“你觉得复仇感真的是畅快淋漓吗,我告诉你,不是,十七年来我压抑着所有的情感,背负着家族血债,被仇恨纠缠,战战兢兢的过活,每晚在噩梦中惊醒,这种日子简直生不如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恐,他真的怕了,在我面前没有半点儿伪装。
“我努力追求平衡点,把自己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最后却发现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给我爱的人安稳的生活,平平淡淡,我想我的父母上天入地倾尽所有,无非也是想让我得到幸福,不会看着我被仇恨纠缠一辈子。”
秉良快速的抹了下眼泪,握住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