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城便是钟离城,富贵之息随处可闻,繁华之景随处可见,不愧是天子脚下的城池。
青石板铺陈的地板纵横相错,街上行人皆是绫罗绸缎披身,飞椽相勾的楼沿是繁复精细的雕刻,小桥流水,歌台水榭,富贵而不失雅致,繁华而不失意趣,如此情景,较之漠白城,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和的气息溢满空气的间隙,欢笑与祥和洋溢在每一个百姓的脸上,一年之前漠白城的血腥之气似乎没能沾染这座天子城池一分。
一茉紧紧随着凝风的脚步,眼神却是一直留连在街边小摊上。
上次跑出来,是入夜,且悲痛撕扯着她,让她丝毫没有细观路上景致,而此时,她是真切的看到了钟离城的繁华。
各式各样的商货晃花了一茉的眼,然她的眼神流连在路边商货上,心中所想之事却并不仅仅是此。
“风公子,我,我想去一个地方……”踌躇片刻,一茉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凝风驻足,侧过身,含笑看着一茉,道:“想去哪儿?只管说,我陪你去,是不是这街上的东西不够有意思?”凝风有些不解,这条街可是年轻姑娘们平日里最喜欢游逛的地方。
“不是的,不是的。”眼见凝风误解,一茉连忙摆手解释,“这些东西都很好。”只是这些名贵的东西,不是她一个丫鬟所需所用的。
“只是,我听到府里的老王说过,城北有座宁凉寺祈福很灵验,我也想去去……”一茉低着头继续解释,再有六日,他便要带兵前往漠白城,她想为他祈一道符。
“哦?老王居然会去祈福?”凝风抿嘴笑着,有笑声从他扬起的嘴角露出,“不过一茉你是要去为谁祈福呢?”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给他的感觉亲切的很,就像妹妹一般,让他总是逗逗她。
听得凝风的话,红晕又爬上了一茉的双颊,头埋得更低,眼神紧盯着自己鞋尖上绣着的一朵茉莉花,支支吾吾道:“风公子,我……”
“我打趣你呢,别当真啊,想去便去吧。”难得公子让得他清闲,只让他带着一茉出府走走,“宁凉寺离这儿还有些许路程,雇一辆马车去能快些,前头正好有雇马车的地儿。”
“谢谢你,风公子。”一茉心里暖暖的,她从没有想过,上天还会眷顾她。
一座酒楼的雅阁内,倚窗而立着一名身着绣蟒纹黑缎衣的男子,一双眼睛透着鹰一般狠戾的光,正好将街上一茉与凝风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一只手把玩着一只青花瓷杯。
“这就是他带回府的女子?”黑得阴沉的眼里透出探究玩味的意思,低沉的嗓音渗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回主人,这便是璋王带回王府的女子。”听到问话,垂手恭谨站在黑衣男子身后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答道。
只见把玩着青花瓷杯的手突然五指一紧,便被狠狠摔到地上,破碎的瓷瓶蹦起划过答话男子的手背,一条殷红的血迹瞬时在手背上绽开,而他却只是面不改色地单膝跪下。
紧随着,一声尽是妒意与恨意的暴怒声想起在雅阁内。
“不要让本殿听到‘璋王’二字!若敢再犯,本殿卸了你脑袋!”
“是,主人,属下定当谨记。”依旧是平静得不起一丝波纹的回答。
“很好,刺白,本殿就是喜欢你这般的处事不惊。”
“刺白谢主人赏识。”
黑衣男子沿着阁内圆桌慢慢踱了一圈,继续道,“起来吧。”
“是。”
“你确定这真是钟离玦带回的女人?”黑衣男子再次看向窗外。
“回主人,属下确定,前些日子,钟离玦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这女人伏在他胸前哭。”刺白将自己打听到的如实禀报。
“好,好,很好。”三声不响却能震透人心的击掌声在相击的掌心贱响起,黑衣男子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当真是送上门的美餐,继续跟着,让音白把那女人给本殿带回来,不管用何手段,今夜亥时之前,若完成不了任务,提头来见。”
“是,属下遵命,属下先行告退。”
钟离玦,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在你心中的分量!
“哈哈哈哈!”狰狞的笑声,惊飞了刚停到窗沿上小憩的鸟儿。
“公子,宁凉寺到了。”车夫将缰绳一扯,车辙缓缓停止,对着马车里的凝风叫唤,“只能到这儿了,这石阶还需二位自己出力了。”
才下马车,一股清凉之风便扑面而来,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石阶随山势蜿蜒而上,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正拾阶而上,许也是祈福而来。
入目满是青翠竹枝,挺拔而立,竹林成海,葱葱郁郁,微风拂过,沙沙作响。羊肠小道,蜿蜒而上,群鸟啼鸣,清幽静谧,云雾缭绕,好似仙境。越往上而行,更显山的清幽,竹的秀美,云的顽皮,雾的淡雅,偶有白兔蹦于竹海间,倏闻群鹤声戾,更人觉得如临仙圣之地。
沉沉钟声在竹海里响起,一座庄严又不失世外沉静的道观便坐落于竹海深处,一块朱漆匾额悬于敞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