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燥热,就连湖里的锦鲤也不知游到湖底的哪些方位凉儿去了,只有阵阵蝉鸣在喧嚣。
王府蜿蜒的游廊上有三三两两的家丁在谈笑,却在一茉路过时,敛了小脸,对一茉恭恭敬敬地行礼,却令一茉窘得不知如何回应。
“天公子,这,我……”待家丁走后,一茉窘迫地朝身边的望天询问,却又不知该用何话来表述自己内心的想法。
“姑娘不必太过介意,姑娘自会习惯的。”望天笑着说。
王府里除了满姨等几位稍年长的妇人负责一些清扫外,从未让年轻的女子踏足,而如今来了一茉,还是钟离玦亲自带回来的,在这些下人眼里的地位,是可想而知。
“不不,我不过也同他们一样,怎能让他们给我行礼……”一茉仍在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个令她撕心裂肺的夜晚之后,她终是又回到了王府,只是这一次,她更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坚持。
她,不会再离去,纵是她会心碎得无以复加,她也不会再离开他的身边。
她明白了什么,她不求能得到什么,此时,以后,她只想静静地看着他,守着他。
“姑娘又何必要为这个问题觉得困扰呢?习惯了,不就好了吗?”这个一直只有男人的府邸,或许该要有女主人了。
习惯?这叫她如何能习惯?一茉看着望天嘴角的微笑,终是放弃了继续辩说,因为她知道,她纵是多少也无用。
“不过在下倒有一事不明,不知姑娘可否相告?”
“天公子但问无妨。”一茉报以一笑,虽不是明眉皓齿,淡淡的容颜也令人觉得舒心。
“姑娘没有怨过拂月吗?毕竟她曾伤了你。为何还要再去月园?”
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便是月圆,今儿一早,一茉便找到望天,道是要去月园看看拂月,望天担忧又会出现上次的情况,便也同她一道前往。
一茉望着湛蓝的天际半晌,才缓缓道:“又有什么怨与不怨的呢,月小姐不过是太爱孩子罢了。”
她一直记得,一年多以前,那个月黑风高的深夜,那个冷冰冰的美人。
那时她还在想,如此的冰美人,会不会没有七情六欲,却没料想过,她的人生竟比她还哀凉,爱而求不得,望而触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与其永为阴阳相隔的那一刻。
那是怎样的情,足以令一个如冰一般的女子在顷刻之间崩溃。
却也是如此,世界都塌陷了,她还要如何再继续存活下去,或许支持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便只有他留给她的唯一牵挂,他与她爱恋的印证。
“姑娘心善。”望天轻轻叹了口气。
说着,圆形拱门上,“月圆”二字便映入眼帘,踏入园内,花儿芬芳的气息扑鼻而来,在往里去,只见一身着白衣的女子蹲在一株一茉从未见过的植物前,像抚摸爱人的脸庞一般,抚摸着它的茎叶。
她的身旁,放着一张小小的摇床,一个粉嫩的孩儿睡在摇床里,如夜空一般漆黑的眸子眨巴眨巴,很是惹人喜爱。
一幅安详的画面,令人不忍打扰。
一茉往前迈步,望天下意识地伸出手挡在她身前,她朝望天微笑着摇摇头,走到拂月身边,蹲下身来。
从一茉这个角度,看到的是拂月削瘦的脸颊,略带苍白,嘴角还挂着幽幽的笑,让一茉不禁想到原来那个遗世而独立的冷美人。
“月小姐。”一茉轻唤拂月一声,只见拂月缓缓转过脸,看着她,柔柔地笑了。
恍惚之间,一茉觉得她好似看见了那个真正的拂月。
“你是谁?”拂月的眼里出现了疑问,却没有敌意。
“我是王爷派来照顾月小姐的。”一茉扯了一个大谎,因为她知道,只有对他,拂月才不会产生排斥感,除了这些与她有着浓比血缘的人,她谁也记不得了。
“我以为公子都忘记还有拂月这个人了。”拂月的目光转为悲凉,继续低头看着面前的植物。
“怎么会,王爷是待月小姐好的。”一茉知晓,他们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许是这世间最为重要的,不由心生哀伤,却又道,“月小姐,这是什么花儿?”
听到有人问她手中抚摸的植物为何物,拂月脸上的笑意更浓,像是沉溺在幸福中的女子,烈烈日光下,一茉竟觉这样的笑容,美得不可方物。
“它叫彼岸花,是瑞最爱的花儿,瑞曾说过,待我们成婚那日,他也会为我植一片彼岸花海,到时还要让我们的孩儿瞧瞧。”
“可是我好久没有见到瑞了,有多久了呢?”
“不过瑞说过,他一定会送我一片彼岸花海,他定不会食言的。”
“瑞说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回来。”
“所以,我要等他。”
拂月说着说着,泪水不知不觉由眼角沁出,湿了满面。
一茉揪了心,竟不知如何开口,只静静地看着拂月的泪,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到彼岸花叶上。
“对了,姑娘,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