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王府,玦箫苑。
不同于王府里任何一处地方的景,玦箫苑植满了青绿的竹枝,除却竹枝,玦箫苑里再无其他植物,没有风得吹拂,听不到竹海翻腾的声音,此刻的玦箫苑,尤其安静。
玦箫苑里的竹林之后,便是钟离玦的寝居。
此时的钟离玦,正将一件他素日最喜的海蓝绣文竹衣衫套在身上,在军营里生活了两年,他早已习惯了不用下人服侍起居的日子。
凝风与听烟就立在一旁等待,因为钟离玦拒绝了他们的服侍。
换好衣衫之后,钟离玦抬手拂上自己的墨发,却发现,他已习惯了有她为他清洗与梳理头发的日子,现在少了那以指为梳的细小手指在他的发间游走,他反倒有些不适应。
“听烟。”隔着竹帘,听到钟离玦的声音自帘后淡淡传来。
“听烟在,公子有何吩咐?”
“把她安排住在了哪儿?”钟离玦摸着自己的满脸胡渣,一年的时日,让他清瘦了许多,却因为日日有她的精心照顾,在那与世隔绝的密林,他依旧过得像个主子。
“公子,余姑娘的住处是烟紫苑。”听烟一向少言寡语,冷淡的性子与钟离玦有过之而无不及,却在说此话的时候,带着一逝而过的淡淡笑意。在意
“谁安排的。”语气由淡转冷,钟离玦微微促狭的双眼闪进戾气。
“回公子,是听烟。”听烟的语气不畏不惧,好似钟离玦忽然暴发的寒意他毫不。
而站在听烟身旁的凝风却是忍不住用手肘抵他,似要制止听烟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烟紫苑在钟离玦心中的地位。
当初凝风只是飞鸽传书给听烟,让他准备一间女子住的房间,却不料听烟居然擅自将一茉安排到了烟紫苑。
听烟此举,势必会惹火公子啊,凝风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谁许的你安排她住到烟紫苑?”冰寒夹着怒意,隔着竹帘,听烟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却仍旧面不改色,令凝风不禁叹气。
“没有人。”听烟的再一句,凝风只能咂舌,手掌抚上自己的额,无奈地闭眼,频频摇头。
天底下,只有听烟敢如此和公子说话了把。这是凝风无奈之余,心底的声音。
“给她一间下人房间,从此以后,谁也不准靠近烟紫苑。”没有怪罪,只有冷冷的命令。
“是,公子。”听烟此时的唯命是从与之前的擅自决定,让凝风一头雾水。
“去把人给本王带过来。”
“是,公子。”
于是,还未踏进烟紫苑里楼阁一步的一茉,便被钟离玦的命令,带到了玦箫苑。
“对不住,余姑娘。”去往玦箫苑的路上,拢寒对一茉抱歉而语。
接到钟离玦的命令时,拢寒没有一丝诧异,好像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一样,但也正因为此,他才更要道歉,因为他与听烟的一念想法,好像平白地耍了这个瘦弱女子一般。
把一茉安排住在烟紫苑,是因为,他们想知道,她在钟离玦心中的地位,若轻,钟离玦定会暴怒,便只是他们猜错了钟离玦的心,若重,那她便真的能温暖钟离玦冰寒的心,让钟离玦的日子,不再只有苦涩。
公子的幸福,是他们六人一生得愿望,他们,想看到公子幸福。拢寒心里叹息,他们真是瞎操心了,而公子的心,他们也越来越捉摸不透。
“寒公子,您不用道歉的,我知道,那样的地方,不是我能住的。”一茉侧头细看路上的每一处景致,对于钟离玦突来的命令,她没有一丝诧异,因为她知道,他把她带回钟离城,让她入璋王府,不是让她来享受的。
“委屈姑娘了。”拢寒真觉对不住一茉,毕竟,是她让公子在白澜的手里重生,是她让公子在那毒林子里生命得以延续,而公子,居然只给她一间下人的房间。
奈何公子的命令,他们不会违背,但公子愿将她从雀鸠山带回王府,足以证明,公子的心,并不是未起波澜的,或许只是那漾起的波澜隐藏得太深,深到公子自己无法感知,抑或是,公子不愿去感知。
公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外表冷得让人无法靠近,而内心,却是执拗的善良。如此想法,不由让拢寒稍稍欣喜了些。
“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能说是委屈的。”不过是住到下人的房间,这已经比乞讨的生活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她该满足的,不是吗?
“我没事的,寒公子,您不用自责。”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不在意,一茉朝拢寒温温地笑了笑。
他是真的把她留下了,她该高兴的,不是吗?
“姑娘在这府里,若是有什么不适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找在下。”感慨一茉一介女子能如此逆来顺受,拢寒也不知,这对她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嗯,谢谢寒公子。”
“寒公子,王爷找我,是什么事?”揣测不出钟离玦找她的目的,一茉问得有些忐忑。
他那么讨厌她,刚回到王府,却又找她,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