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来愈多的士兵倒下,城门,守不住了。
五日的死守,终敌不过白澜的大军压境。
外西门被攻破了,漠白城失守了,白澜士兵像疯了一样冲进城里。
齐良的援兵,始终没有到。
漠白城的百姓开始四处逃散,昔日繁华的漠白城已不复在。
内外西门的城墙上,绣“璋”旗帜被拔起,蹂躏在那些肮脏的脚下。
蒙家军旗取代了城墙上的绣“璋”旗帜,在血腥的风中猎猎飞扬。
白澜的太子,就站在城墙上,看逃窜的百姓,蜂拥的士兵,冷漠嗜血的眼神,两个惨绝人寰的字冷冷从他嘴里吐出——屠城。
屠城。
本就觊觎漠白城富饶的白澜士兵,在得到命令后,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疯狂掠夺。
手无寸铁的百姓一个接一个倒在淌血的刀口下,没有人能逃离,老弱妇孺也无法幸免,他们,杀红了眼。
喊杀声,哭喊声,以及百姓临死前的哀号,混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漠白城。
一时间,尸体叠加,大地染血,空气血红。
那是同胞,那是国人,那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凝风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惨死在狂杀成疯的白澜士兵手下,任是他遍体鳞伤也无法阻止白澜的势如破竹与惨绝人寰。
凝风道出的字字如刻在身体里,道得缓慢,充满悲伤与仇恨,待得说完,面色早已发白,整个人如风雨中的枯叶,飘摇不定,摇摇欲坠。
钟离玦的面色冷至极致,隐隐发白,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深沉暗黑,有如万丈深渊。
而一茉,早已捂着肚子蹲身呕吐起来。
“当时若不是听烟与拢寒将同样杀红了眼的我拉走,怕是我也不能再活着见到公子了。”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愈加摇晃,凝风一手扶住身旁的树干,眼底,是为那些无辜百姓蓄满的满满悲伤,“当时听说公子和一茉逃进了这林子里,我们谁也不相信公子会输给这片林子,所以,我们便在这守着,只要公子一日不出现,我们便会在这守上一日,直到公子出现为止。”
“公子,我们还是等到了公子。”
说到此,凝风再次定定看着面前的钟离玦,这才让他惨白的面上再次露出笑容。
“如今形势是何?”宽大的袖管下,钟离玦的双手已经紧紧摞成拳,尖利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白澜攻陷漠白城后,士气大振,一连攻下漠白城周边的几座小城池。”凝风望向钟离玦的眼神里,有许多钟离玦读不懂的失望与哀伤,“公子,您不在的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以至于险些颠覆了齐良的百年基业。”
齐良国,齐阳十五年,与漠白城被攻陷为同一日,钟离城的皇城内,宫闱变乱。
大皇子钟离玹勾结外国白澜,借齐良派兵之机,欲弑父夺位。
宫闱变乱之际,派往漠白城的皇家骁勇军队还正奔驰在钟离城与漠白城之间,一时间,无法抵达漠白城救援,也无法返回钟离城护驾。
齐良,处在了腹背受创的境界。
漠白城失守,当所有人都认为齐良要拥上一位叛国弑父的新帝王时,销声匿迹许久的左大臣带领数千人的精锐军卫,杀破了钟离玹派出包围皇城的层层守卫,最后以余下的数百人血淋淋地冲到朝堂大殿,将钟离玹与一众反叛官员生擒,成功救驾。
齐良帝王钟离墨阳看着自己那被擒仍笑得狂傲的大儿子,威严地坐在金灿夺目的龙椅上,年纪四十几许的丝发,瞬间斑白了半数。
钟离玹,收押天牢,终生监禁,其母莲妃,打入冷宫,于宫闱变乱后的半年,心疯成病,被赐白绫一条,绞缢于善于见风使舵的太监大总管手里。
其余参与宫变的一干叛逆官员,于皇城乾坤门前处斩,被斩落的可怖头颅不下百个。
钟离墨阳病了,齐良的帝王病了,齐良朝政的处决权转到了四皇子钟离琭与五皇子钟离琰二人的手中,而自宫变后,朝堂人员大减,齐良国政岌岌可危。
而这期间,白澜军队开始疯狂进攻,齐良西边的城池已有不少落到了白澜的掌控中。
钟离墨阳的这一病,不省人事竟达十月之久,因有左大臣的日日守护,其生命无忧地度过了这是个月,只是,待得钟离墨阳再醒来时,齐良百年的基业,已是摇摇欲坠。
重新回到朝堂上,物似人非。
漠白城与白澜的一战,兵力严重受创,宫变一事更是动荡了齐良的国政,想要重拾被白澜抢占的城池,并非易事。
自钟离墨阳病愈之日起,龙羽殿夜夜灯火通明,那是钟离墨阳在与一批有志之士在商讨对敌事宜。
听得凝风一一道尽,钟离玦望着苍穹的双眼早已蹙得细长,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为何当初听烟未探到一丝一毫?”再转眼,钟离玦的寒如深渊的双眼里盛满凌厉,对着凝风有种逼人的气势,语调轻缓,却满是利意。
“实是大皇子布事太过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