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满是肃杀的气息。
一茉坐在钟离玦的身前,看着他紧握缰绳,鲜血从未愈合完全的伤口迸溅而出的指骨,感受脊背上钟离玦胸口淌出的血液的温度,担忧至极。
身后,好似传来马蹄骤密的声音,一茉不由眉心突突直跳,转过头,越过钟离玦的臂膀往后看,隐约能看见喧嚣的飞扬尘土。
“王爷!有追兵追来了!您放下我,那样马能跑得快些!”一茉急急想要抢过缰绳勒住马步,紧张,害怕,害怕他不能逃离,害怕他再落回白澜的手中,去受那非人的折磨,那样的话,她宁愿留下替他抵挡追兵,让他逃离。
“驾!”牙齿咬破唇,溅出嫣红,钟离玦加大手上力道,用力甩缰,加快马步。愚蠢的女人,他既然带上了她,便不会半途再扔下他,这不是他钟离玦的为人。
“王爷,求求您,放下我吧!”看到钟离玦不减反加的速度,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茉的话语几近哀求,若再带着她,他与她都逃不掉。
“难道你以为本王逃得了就活得了吗?”忍住浑身的滚烫与剧痛,钟离玦讥讽,“难道你不知道即使逃过追兵,去路也只有雀鸠毒密林吗?愚蠢的女人。”
身体顿时僵住,她忘了,她居然忘了横亘齐良国界的雀鸠山与雀燕山在国界处生长着诡异的毒密林,即便逃出了白澜的追击,他们亦逃不开死亡的来临。
“驾!”一声怒喝,钟离玦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死,死吧!他钟离玦何以会怕!然,即便是死,他也不愿死在白澜的凌辱之下,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齐良的国土之上,即便是死,那个有着如母妃一般清澈双眸的她也会陪着他,如此,他是否该足矣?
“追!”带队的青鹰一声厉喝,咬牙切齿。幸而他未听从太子殿下的命令不必看着这两人,也幸而蒙家军仍留了大批人马守营,否则如此突变,谁来应对!?而留守军中的大批人马并未出现在一茉与钟离玦面前而已,而天真的一茉与高烧不退的钟离玦竟认为白澜蒙家军会倾巢而出不留后路。
“对准目标!”青鹰坐于驰骋的骏马背上,将左手高高举起,五指并拢,其身后所有士兵便将手中的弓箭举起,将淬毒的箭对准慢慢与其拉近距离的钟离玦。
“放箭!”高举的手臂急速打下,飞矢如雨射向犹在移动的钟离玦。
“呲!”淬毒的箭头擦过臂膀,划破结痂的伤口,登时有浓黑的血喷溅而出。
“王爷!”一茉惊呼,面上血色尽失,毒,居然是毒,那些人居然在箭上淬毒。
“把头低下!”撕扯着嗓子低喝,钟离玦忍住双眼的迷蒙,让执紧缰绳不曾松开。
近了,近了,他看见雀鸠密林了,只要进了那片毒密林,便无人再追来……提住最后一口气,钟离玦让自己支撑到密林。
“快!再次放箭!”看见前方的人直直朝雀鸠毒密林而去,青鹰再次下达命令。即使青鹰知道他们进了毒密林也不会有活路,但他却不能让钟离玦逃进毒林,如此让钟离玦死在毒林里岂不是便宜了他!?他青鹰还没将钟离玦折磨够,他怎会让他轻易死去。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毒林,一茉不再觉得害怕,一颗紧张的心慢慢安静下来,要死了,能留在他的身旁,她已满足了。
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钟离玦提住一茉的肩,脚蹬马背,努力避开飞射而来的箭矢,跃进了弥漫着湿毒雾气的密密毒林。
青鹰紧紧咬着牙,狠毒的双眼半眯起狠狠望向毒林,再望望倒在毒林外围的钟离玦方才留下的马匹,驻足于随着山岭递层而上的毒林外十丈开外的地方,满腔愤怒与不甘无处宣泄,用力甩掉手中的弓箭,仰天长嘶,“放箭!给我放箭!他们才刚进林子,走不了多远!放箭!”
不断支起的弓箭,随着绷绷的弓弦声,密如骤雨的箭矢朝密林疯狂掠去,钉在幽黑的树干上,掠过繁茂的叶隙,划破浓白的雾气,是寻不到看不到目标的疯狂。
“咳咳咳咳!”眼前抹不开的浓雾伴着阴冷的湿气冲进鼻子,一茉跌到地上一阵剧烈咳嗽,眼睛被毒气侵蚀得愈发模糊,四肢开始发麻,呼吸越来越困难。
是毒,雀鸠毒林的毒,命,该是不久矣,一茉的视线开始迷离,越发涣散的神思忽然猛地聚齐,惊呼,“王爷!王爷!?”被毒气逼得神思涣散,一茉努力保持意识。
没有回应,一茉紧促地呼吸,伸出双手在浓雾中往回摸索,他呢!?他在哪儿!?前一刻他明明还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清楚地感受得到他烫人的气息。
“王爷!”紧张伴着害怕的声音在浓雾里弥漫开来,一茉仍是听不得一丝回应,甚至是她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那么重的伤他都能忍住,她不信他会有事……
迷茫无措的一茉吸进越来越多湿毒的空气,突然脚下一绊,瞬时失去重心扑到在地,膝盖磕到地上震起全身的麻木。
一茉呆滞地爬起身,双眼慢慢适应浓雾里的事物,转身看看绊倒自己的